0023  

最近

愈是去閱讀白色恐怖的控訴

愈感浮躁

 

我的父親經商

早年雖刻苦

一切都還算順遂

 

後來

公司遭受親信侵占

家道中落

背負著龐大債務

 

從小我看著債主

或討債公司到家裡追債

那時候

我們家常常有「訪客」

訪客來時

我們小孩會被要求躲在房間裡

一躲,常常是兩三個鐘頭

家裡電話響的時候

每個人都會盯著電話

等鈴聲自己停止

還曾親眼

看著他們拿著刀

架在我父親的脖子上

 

我的父親和母親心中充滿了不平

他們自忖未曾做甚麼傷天害理的事

卻遭受如此困境

暗自立誓

有朝一日要東山再起

證明自己的能力

清償債務

然後就可以安心

賦歸田園

 

直至現在

長達十五年

他們背負著過去的傷痛

踽踽而行

 

我曾為他們感到無限苦痛

日子久了

還和他們一起咒罵過去那些事、那些人

 

而事實上

我們現在生活雖不算寬裕

還是有很龐大的債務

但生活無虞

有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

和三餐的溫飽

 

只是

他們還恨著

 

至此

來做個數學題

題目是相似三角形的證明題

 

白色恐怖的受難者(或家屬)的三個頂點為ABC

A是政府

B是匪諜

C是平反

我的父親的三個頂點是DEF

D是親信

E是債主

F是生活無虞

 

政府創造了匪諜

使政治受難者受盡委屈

獲得平反後

政治受難者依然痛恨政府

 

親信的侵占讓債主出現

使父親受盡委屈

生活無虞後

父親依然痛恨親信

 

以上得證

二者為相似三角形

而且很完美

 

事過境遷

我們都還痛著受難者的痛

從來不敢也不能遺忘

那把抵著孱弱身軀的槍

就如同

我從來沒有忘記那把暗夜裡閃著光

架在我父親脖子上的刀

 

十五年來

我看著我的父母親

將自己囚在暗無天日的仇恨裡

牢籠裡還有我的姊姊

我的妹妹

我的弟弟

和我

 

而今

再回首

驀然驚覺牢籠上的門

始終敞開著

任人來去自如

 

才知道

歷史不能被遺忘

讓過去成為真正的過去

未來

才能真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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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爺爺  

訪談者(以下為訪):許時恩、蔡珮縈

受訪者(以下為受):董爺爺

 

日期:2013年1月28日

時間:晚上七時三十分至八時三十五分

地點:高雄市楠梓區楠梓路

 

董爺爺還在中國大陸時就是警察了,老家在江蘇,民國三十八年五月,在國民軍抵台之前,就跟著警員總隊訓練團隨軍隊撤退來到台灣。台灣戒嚴時期,曾因被視為「匪諜」入獄,而後重獲自由,繼續擔任警職,直至退休。曾是公權力象徵的執法人員,走過台灣政治、社會最緊張的白色恐怖時期,現在的董爺爺,依然相信「匪諜」的存在。

 

訪:伯伯是什麼時候過來台灣的?

受:民國三十八年五月份過來的。

訪:伯伯到台灣的時候幾歲呢?

受:我二十…算二十一吧!

訪:所以伯伯是十七年出生的嗎?

受:我是十五年出生的,因為我十一月以後了…那就差兩歲了!

訪:是怎麼過來的呢?

受:過來是…呃…也不好解釋…按理講我是跟訓練團警員總隊過來的。

訪:伯伯是哪裡人呢?

受:我是江蘇人。

訪:那裡就有訓練的警員總隊嗎?

受:那邊算訓練的,事實上早年我是在首都警察學校…

訪:所以伯伯在大陸的時候就是當警察嗎?

受:對,我就做警察的。

訪:警察那個時候需要參加戰爭嗎?

受:警察是…(笑)這會兒你沒真的打過來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不會說警察調職向前去打仗…這倒不會的…(笑)

訪:所以是剛好那個時候警員總隊要調過來台灣嗎?

受:就是要過來台灣…撤來台灣,跟著部隊一起撤來台灣。

訪:那伯伯過來台灣之後是住在眷村嗎?

受:我沒有住在眷村,眷村是後來才蓋的眷村,以前眷村是沒有的呀…

訪:那伯伯過來台灣是住在哪裡?

受:我們統一住在鳳山。

訪:有規劃一個區域給大家住嗎?

受:是不是規畫的我也搞不清楚…(笑)我也不太了解…到了就有地方住了。

訪:伯伯您來台之後,剛好有經歷過那時候大家說的白色恐怖的時代嘛…

受:欸…倒沒有這個現象,沒有…我們那時候來沒有這個現象。一樣,機場,你隨便從哪個門都可以過去,以後,才發生的…

訪:那大概是隔多久您覺得才發生的呢?

受:(笑)這個我沒有辦法知道哩…

訪:是戒嚴之後嗎?

受:來算是戒嚴以後…

訪:那時候政府是不是會有大量的宣導標語,像是匪諜就在你身邊、檢舉匪諜人人有責什麼的?

受:那當然有的…怎麼會沒有呢?!到處都有啊…

訪:那個時候這些標語在身邊有沒有對您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受:欸…沒有影響。

訪:會特別防範嗎?

受:沒有…我沒有什麼防範。當然有防範也是他們做錯…我們也沒有做錯…我們有什麼防範不防範…(笑)像平常一樣嘛…

訪:在戒嚴時代會比較嚴格嗎?

受:這是應該的呀!要不然還往哪兒去呀?還往哪兒跑啊?對不對…?這應該的呀!譬如這個我跟你講的,我本身就是受害的…這我受害的,我並沒怨政府喔…我始終都沒怨政府啊!

訪:都沒怨政府?

受:這、我…這怨政府,你再怨政府你還有地方嗎?!我就這麼講一句吧!台灣哪兒走啊?!你那個時代你不能不這樣啊!不嚴格能行嗎?…拿我來講,我被害就是被共產黨害的!潛伏在裡面的…就我一個同事說,他看過共產黨鬥爭,欸!就這一句話…

訪:共產黨鬥爭會?!

受:欸!共產黨鬥爭會,就這一句話…這個人是我給介紹的,我們,同學嘛…我們都是警察總隊來的…

訪:伯伯的同學被抓走關了多久?

受:他認為他關不一定是關…我們都送到那個…警備總部!我看到他的公文,公文書上面寫的,匪嫌!匪嫌兩個字。

訪:是寫伯伯還是那個同事?

受:不是這樣子講…不一定是寫誰,他一張公文嘛…封面嘛…在封面上寫的。…他拿走的…把我們送過去的…我看到的,兩個字。我親身看到的…

訪:伯伯是因為這樣才知道可能是因為這樣被牽連到,還是他們有告訴您?

受:都沒有講。

訪:都沒有講就直接把伯伯帶走嗎?

受:就是就是…其他都沒有,都不知道。到了那邊承辦人員要問哪…才了解這個事情…我就問我這個同學,我說這怎麼回事兒?他說訓練的時候啊…那個指導員就是個別談話,個別談話他說看過共產黨鬥爭會沒有?看過的…就這麼一句話。(笑)一句話,糟了。指導員他就是共產黨的!不然怎麼這個事他會害人家呢?就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共產黨,他要抓一個供,他自己潛伏在裡面才安全嘛…我們沒有人知道他是的哪!等到我們出來了,我們被放出來了到總部,總部的副總隊長就告訴我們,早就知道你們是冤枉的了,早就知道了!副總隊長講,他應該被槍斃的,他都被槍斃了,我們關在裡面嘛…十個多月還是十一個月我記不到了…

訪:伯伯被關的時候是在哪裡?

受:我就是被到那個…保安司令部,匪諜這個事情就是保安司令部管的嘛…我們關大概…最多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就知道我們沒有,他們都是有經驗的嘛…非常了解的,有經驗的。

訪:若一個星期就知道是冤枉的,怎麼會留伯伯那麼久?

受:就把我們…我們就因為我的同學開小差,逃亡了,就因為這個事情就轉到陸軍總部處理,陸軍總部處理他又不敢馬上放你啊…萬一你真的是匪諜他負不了這個責任的呀,對不對?這個情形他這樣關那麼久,就這樣…最後,因為我同學他是開小差才判五年,送到金門服勞役…(笑)服勞役…我就無罪開釋,就這樣,其他我就都不知道了…(笑)

訪:所以那麼久是因為被轉來轉去…

受:沒有轉來轉去…就保安司令部轉到這個…陸軍總部,欸…因為開小差這個是軍人嘛…

訪:那時候被移轉會很忐忑不安嗎?還是您就是配合?

受:不是…這不是配合啊…這我們也不知道啊!(笑)他就給你移送啊…

訪:他就叫您跟他走就過去了嗎?

受:對嘛…就這樣啊…(笑)

訪:可以請問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他們將您帶走的嗎?

受:就是…我們不是在訓練嗎?!訓練畢業了嘛…在台北,總統要校閱警察嘛…就這麼一回事兒。

訪:所以那時候警察的權力是比軍人還要低一點的?

受:這個…警察是地方的嘛…那個軍人是保國的(笑)…這不一樣的。

訪:伯伯被囚禁的那十到十一個月,他們對你的態度是?

受:他們對我們都不錯…就是開始的那時候,害我們那一個,那時候打過我們兩個。

訪:那那個長官是怎麼被發現是匪諜的?

受:那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們出來以後他就被槍斃了…那時我出來不是復職嗎?我就去報到啊…那時副總隊長就跟我講了,早知道我們是冤枉的了!…我就說我很幸運的是,我很信任政府,就是這樣。為什麼會信任政府?…我們實在沒事啊!就沒事了嘛…不會說沒事還給你怎麼樣,沒有!對我們態度也都很好,就那個傢伙打過我們。

訪:所以匪諜對伯伯來說並沒有那麼令人恐懼的嗎?

受:我沒有恐懼…(笑)我又沒有做了其他什麼事情…

訪:那伯伯自己很坦然,會覺得週遭可能隨時都有匪諜在您身邊嗎?

受:這、這個當時是有的情形…當年眷村就是這樣宣傳的嘛…(笑)你要小心這個匪諜就在你身邊…這個是有這個狀況。

訪:跟人交談時會特別避掉一些話題嗎?

受:…我們也不敢去亂扯什麼嘛…對不對?我起碼坐十個多月以上的牢嘛…對不對?(笑)

訪:伯伯無罪釋放後就回去做原本的工作嗎?

受:我就要求復職啊!我就…陸軍總部就給我起公文,我要復職啊…我沒罪嘛(笑)…

訪:伯伯就從復職一直待到退休嗎?

受:欸,對!就又待到行政警察嘛…我原來的不是行政警察,是專業警察嘛…調過去的。

訪:經歷過這個事情,伯伯重新回到警職會特別小心嗎?

受:…(點頭)你不能說沒有…當然我沒有什麼事也講不出來什麼事情嘛…對共產黨的事情我們也不了解,他的地區我也沒待過一天,他的情況我是不清楚的…但是,你經過這個事情,你是要小心的…你要防後面也會有人跟你一樣…這個是有,絕對會有的…

訪:那個時候的警察須要抓匪諜嗎?

受:要!

訪:伯伯有抓過匪諜嗎?

受:沒有辦法抓,我們怎麼知道誰?你真正知道你就應該抓,這是有的…可是你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訪:那個年代警備總部的權力比警察還大嗎?

受:哦!他那個可大了(笑)…警察他都管得到啊!只要說你犯了那種問題,他都管的到啊!

訪:所以警備總部最主要就是在抓匪諜?

受:對對對…他主要就是這個工作…

訪:有聽過身邊的人或朋友或誰家有匪諜嗎?

受:沒有…即使有這情形我們也不了解,人家也不會跟我們講(笑)…對不對?!

訪:大家會自然的避開這樣的話題嗎?還是只跟熟識的人講?

受:(搖頭)不會講、不敢講。

訪:再親密的人都不會講這樣的話題嗎?

受:(點頭)…你怎麼講?…不是,你覺得親密,我們也不知道人家覺得親密不親密對不對?不要亂講啊…你這個出事情怎麼辦啊?

 

訪:伯伯隻身來台灣嗎?

受:我家就我一個來。

訪:是因為警察,就跟著一起過來嗎?

受:不是,我主要還是因為我表弟,他來台灣,我和他相當好…我又想過來跟他在一起,這樣的…有這機會來我就來了嘛…像我們在大陸上,受不了了…受不了…不是說我們家怎麼樣好,但是也算小康嘛這樣…也受不了…

訪:伯伯是覺得來台灣生活會比較好?

受:也沒有這個想法。誰知道在台灣生活好不好?(笑)

訪:為什會在大陸那邊受不了?

受:共產黨。他知道你是地主嘛…有家有土地嘛…你是地主啊…他這個最重要的就是地主!他要鬥爭你。你受不了…

訪:他希望你們都奉獻給國家嗎?

受:他根本…(笑)根本都被他搶去了…我們還能幹嘛?就是土地他全部都是國家的了…他現在賣土地你不是搶我們的土地嗎?就這樣嘛…(笑)

訪:所以伯伯老家是有土地的嗎?

受:對啊…所以我說…我…受不了…地主是第一個被鬥爭,最外邊兒就地主!

 

訪:台灣三十八年戒嚴,到七十六年解嚴嘛…

受:我三十八年來,我…我沒有什麼戒嚴啊!沒有啊!都是以後、以後…我那時候在嘉義那個南靖糖廠,我們到飛機場去找朋友啊!嘉義不是有機場嗎?那機場就是軍用的嘛,隨便從哪個地方進去都無所謂,沒有人管的嘛…你到哪兒去也沒有人管你啊!那都以後!以後情形不對了…不然你就台灣也沒有了(笑)…

訪:所以伯伯覺得那個時候本來就應該戒嚴?

受:對!…因為我們是反共的嘛(笑)…

訪:伯伯到現在還是期待反攻大陸嗎?

受:這個倒不可能了…這個美國人一駐台灣海峽你就沒有了…這點這想的到的嘛!

訪:伯伯現在會覺得還有匪諜嗎?

受:匪諜的事怎麼沒有啊?!還是有的呀…現在是你什麼話都可以談,無所謂…

訪:但是您還是相信有。

受:(笑)對…這不用宣傳的。就是剛開放的時候有點緊張…還要保密。

訪:現在感覺好多了吧?

受:現在沒什麼了…也沒什麼秘密了…

 

訪:伯伯曾經是受害者,很多受害者因為這樣覺得內心不平衡,伯伯是因為覺得自己行的正坐的端所以經歷這段也沒有關係,因為是政府的政策嗎?

受:我們既然來了嘛,假設說即使你回去,還是給弄回去了,你回去了,你也受不了那邊…對不對?…事實是這樣(笑)。

訪:被關了將近十一個月,伯伯從來沒有任何的怨懟?

受:從來都沒有過我跟你講。

訪:現在社會還是有許多受害者的家屬,即使政府已經做了賠償,也澄清他們不是匪諜,是冤枉的,但是家屬還是無法接受,伯伯有什麼看法?

受:這個我也不敢說他們有,這個情形說有沒有冤枉我也不敢講,當然也會有…但是還是在少數,你要說都是被冤枉,這怎麼可能?…要不你冤枉我們也完了,對不對?老早我就(笑)…哎呀,這政治操作。你調查出多少人,對不對?炒作嘛…(笑)我也沒辦法知道,我們也不了解。

 

訪:在當時那個年代,對我們的政府有甚麼樣的期待嗎?

受:就反攻大陸嘛(笑)…

訪:那時候反共義士會在身上刺反攻大陸、殺朱拔毛…

受:反共義士那是韓戰以後。

訪:會因為反共義士來台開心嗎?

受:我們無所謂嘛…(笑)無所謂開心不開心…

訪:開放探親之後伯伯有回去嗎?

受:有啊…我第二年就回去了,沒有二十次也十五次以上了。

訪:伯伯現在在大陸還有多少親人哪?

受:我現在就我弟弟一家人,沒有啦…

訪:所以台灣也算是您的家鄉了吧?

受:我這走不了了啊(笑),綁住了…還走什麼?這麼大年紀你走要往哪兒走?

訪:那伯伯對現在的政府有沒有什麼期待?

受:期待不了…怎麼期待去呢?你現在是民主啊!民主社會啊!有什麼好期待的嗎?

訪:伯伯會覺得台灣是一個國家了嗎?

受:可以說國家,但是不要鬧(笑)…鬧了就不是國家了,是不是?

訪:這個之前吵的都很對立啊…

受:不是,這個對立,你不要妨礙國家。可以對立,你有各個的想法嘛,但是不能妨礙國家,你妨礙國家國家完蛋了,大家都完蛋了。有什麼好對立?沒有什麼好對立。像現在在講什麼砍年終獎金啊,我一句怨言也沒有。你起碼我還有薪水可以拿啊!年終獎金砍掉,我薪水這不可以砍掉啊…這國家的事情不能妨礙。

 

一直以來,白色恐怖政治受難者,似乎與政府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董爺爺即便曾因被誤視為「匪諜」而冤枉入獄近一年的時間

自始至終未曾對政府有任何埋怨

我們或許可以猜想董爺爺是因為痛恨共產黨而歸順了國民政府

卻無法抹滅董爺爺在台灣這塊土地落地生根的決心

「匪諜」過去離董爺爺很近,現在在他心裡也不曾離開

而董爺爺提到的那個「匪諜」長官,是否當真是個匪諜,也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那樣的大時代底下

「匪諜」對人民來說是社會底下暗潮洶湧的伏流

隨時隨地,等著翻覆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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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   

白牢

講述的是台灣五、六零年代的白色恐怖

那個時候的人和現在的我們

最大的差別

是失去了言論,和思想的自由

偉大的政府

創造了「匪諜」

恐嚇人民

舉凡與「匪諜」搆上邊的

都是叛亂

 

「匪諜」堪稱台灣史上最偉大的發明

它的功能很多

 

當權者害怕權力遭剝奪時

宣傳「匪諜」的蹤跡

「匪諜」不時會出沒在生活裡

使人民需要政府的保護

群起仇恨共產黨

和所有異議份子

 

學校教育學子時

「匪諜」是頭號反面教材

還能使學子成為政府監控大人最好的思想警察

「檢舉匪諜,人人有責」

落實政令向下紮根

 

父母親管教孩子時

以「匪諜」為指標壞榜樣

與虎姑婆有同等地位

被「匪諜」抓走

和被虎姑婆吃掉一樣可怕

或者應該比擬為哈利波特裡的大反派佛地魔

連提都不能提

 

在那樣的時代背景

國民政府創造了「匪諜」的同時

遺留下許多冤錯假案

白色恐怖

背後有成千上萬個生命在啼血哭泣

 

然後

解嚴了

社會漸漸民主開放了

隨著一抔抔黃土下的白骨見日和一宗宗檔案的揭密

半個世紀前的「匪諜」

原來大多不是真的「匪諜」

 

沒有「匪諜」

原來,他們不是「匪諜」

他們的冤屈終獲得了平反

 

可喜可賀

多麼令人欣喜

 

就在「匪諜」要黯淡告別之際

它被挽留了

 

挽留的人

竟是過去因它而受磨難的人,或家屬

當然

還有敲邊鼓的政客

 

他們囚禁了「匪諜」

囚禁了半個世紀前的白色恐怖

就像過去他們被囚禁那樣

 

「匪諜」

當真是世紀大發明

歷久彌新

只是,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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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  

訪談者(以下為訪):許時恩、蔡珮縈

受訪者(以下為受):王奶奶

 

日期:2013120

時間:晚上八時十分至九時四十五分

地點:高雄市楠梓區楠梓路

 

王奶奶是本省人,嫁給民國三十八年隨著國民軍隊來台的外省丈夫。奶奶前來接受訪談的時候手上還拑著一根菸,拑著菸的手,搽著豔紅的指甲油,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依然健步、談笑風生的奶奶已經八十歲了。我們等奶奶抽完手上那根菸,開始本次訪談。

 

訪:奶奶還在眷村的時候,那時候我們現在叫作白色恐怖,有保密防諜,大家都不可以亂講話嗎?

受:對對對…在外面不可以講我們是眷村的人啊、是軍人的老婆啊…

訪:都不可以講嗎?

受:大部分都沒有在講、沒有在說啊

訪:特別是住了眷村以後,任何消息都不能說嗎?

受:嗯…保密。不可以隨便講國家的事情。

訪:是因為您的身分關係嗎?

受:對對對…又是家庭主婦,那時候家庭主婦大部分都在家啊…都在家煮飯,沒有在上班啊…沒有在幹什麼啊…都是在家裡,沒有說在談國家事情。

訪:所以眷村大家在一起也都不會談嗎?

受:不會。

 

訪:那那個時候「匪諜」對婆婆來說的形象是什麼?

受:匪諜喔…匪諜應該是你不知道,你跟我現在這樣子談,可是你是匪諜我也不曉得。

訪:所以婆婆心目中的匪諜是可能我們面對面,你就是匪諜…

受:對…你也不知道。可是他都會…好像…講話來套你的話,看你會不會說,阿可是你面對面,你也不知道他就是匪諜。

訪:有婆婆認識的人裡面,後來被當作匪諜抓走的嗎?

受:有啊!我跟你講喔…那時候民國…五十三…五十四年,五十四年我在東勢,東勢那個醫院…八一三?…還是…

訪:八O三醫院?

受:對,好像是叫作八O三醫院,我們先生就是在八O三醫院,我在那裡住了一年,住在醫院裡面後面的眷村,我先生在當主計官。

訪:主計官?

受:主計官就是管錢的。像你跟我,我是當主計官,你是在我部屬,你是匪諜喔…

訪:所以是在您先生的…?

受:對對對…我的先生就是主計官,管錢嘛…管錢你每個月要給傷患的薪水啊…要給人家薪水…每天要到臺灣銀行,到銀行去結帳,去看帳多少、錢多少。可是喔…傷患的錢一進來很多嘛…傷患住在那裡就是軍人嘛…軍人國防部每個月就要給錢進來嘛…進來要發給傷患啊!發薪水啊!阿他…像你,你就是匪諜。你也是在管錢的嘛…他是會計嘛…他就把錢拿掉,都領掉、領光了。阿我先生就發現了,好像說…欸?這個人很奇怪。他住在台中市,上班就是在東勢那裡,那個時候院長就是白院長,我的先生就給白院長講,這個…不行!就好像,你,就是匪諜。白院長說真的嗎?他說真的!後來就他今天早上跟他講了以後,晚上等你下班回去,回家的話,晚上我們這邊的人就派憲兵啊、軍隊的人啊、長官啊…就去圍他的家。真的吶…抓到吶…後來就,好像槍斃了。

訪:槍斃了,是因為有這個屬實嗎?

受:對對對…他要走嘛…他已經船啊…什麼啊…台中有台中的港嘛…

訪:所以他知道他被通報了?

受:他就要走,他就要回大陸啊!就把他抓起來了,我知道是這個,這是我先生告訴我的。

訪:所以是因為這個人把錢領走,所以知道這個人有問題才通報匪諜嗎?

受:不是,我先生就好像他講的話,口氣啊,我先生知道說他講這個話好像是共產的話嘛…他們都是在大陸過來的,他當然、你是匪諜,是共匪那邊派過來當匪諜,他們講的話,對話,像你跟我對話,你是南投我是台中,口音不一樣,講起來好像就是怪怪的,一定是匪諜,所以他就告訴白院長,要告訴長官,後來才可以派憲兵啊、派長官啊去圍他的房子。三更半夜耶…十一點多鐘,穿便衣的穿便衣,圍到他家裡的附近,阿到了十二點以後,一、兩點,看到他家裡有動靜了,就把他抓起來。他已經要出去了,他已經行李啊,什麼都款(台語)好了。

 

訪:那那個時候會因為匪諜大家覺得很恐怖嗎?就像您說的,很有可能我在跟你講話,我就是匪諜,會大家都很緊張嗎?

受:不會。匪諜他就是做得很保密啊…你沒有很精明的人、不是大陸過來的,你還搞不清楚他,你要講話就知道你是匪諜,講話的口音啊…處處像是說…哎呀!你這東西就是在哪裡買的呀?我們那邊就沒有看到啊,我就不知道。這個有技巧嘛!像是你這個口紅在哪裡買的?我們都沒有看過,這個都有一個技巧。像是你是匪諜,你應該判定你為什麼不知道這個口紅在哪裡買,都是藉由這種…

訪:匪諜都是從中國大陸來的嗎?

受:對啊!當然是他派過來的,他派過來就來挖軍隊裡面的軍情。

訪:您的先生,我們要稱作公公,以前是老師嗎?

受:他退伍下來才來這邊當老師。

訪:所以您嫁給他的時候他是…

受:軍人。我們那個時候,他們都要到金門、馬祖,長官都半年、三個月才回來一個禮拜,你是士官長的話,就半年回來一個禮拜。

訪:公公有經歷過八二三砲戰嗎?

受:有啊…那時候就是在金門啊…我的先生就在那裡!八二三砲戰在金門啊…

訪:那時候您們已經結婚了嗎?

受:結婚了啊!

訪:那當時一定很緊張。

受:不會啦!他們都會自己保護自己啊,對不對?你恐怖你也沒有辦法過去,對不對?

訪:婆婆就跟眷村太太聚在一起嗎?

受:對對對…這樣就沒有害怕了…就常常聚在一起包餃子啦、包包子啦、不然就打牌啦!那時候一個月差不多三四百塊薪水,國家給你房子津貼四十塊,四十塊你要去租房子。可是那時候三四百塊很好過,我們買菜一天兩塊錢、三塊,十塊錢就可以請客了,二十塊就可以辦一桌啊…我一天就是一塊半,我一個人,一塊買瘦肉、排骨肉,買豆芽菜兩毛,再買一個什麼,三毛,就一塊半而已。

訪:這樣軍眷太太們會不會感情特別好?

受:會啊,大家就像姊妹,在一起啊…聊天啊…

訪:那像剛剛說到的匪諜,大家會把自己顧好,只要有任何外人進來,或是不相干的人進來會特別敏感嗎?

受:這種好像不會。匪諜就是剛剛講的,可能我們平常在一起,可是不知道你就是匪諜。

訪:那匪諜根本防不了囉?

受:你…匪諜有啊,但是他就跟你打在一起,他看你的先生是在哪個單位、在哪一個部隊、當什麼…當營長還是當士官長,還是當兵,他會套你的話,讓你搞不清楚啦!像後來那個白院長,有一個匪諜在裡面上班,你抓到了,他叫白院長趕快退下,不要做了。

訪:抓到匪諜不是應該有功嗎?為什麼要趕快退下?

受:那不行哪…你有一個匪諜在你的單位做事,你怎麼會不知道!?為什麼可以讓他進來!?那時候蔣公在的時候,很嚴吶…蔣公在,抓到匪諜馬上槍斃耶…

 

訪:大家會很害怕匪諜嗎?

受:我跟你講,三十八年光復來講喔…像水里、南投那一帶的匪諜,還有外國人喔、美國人喔,還有那個打扮得…頭髮跟我們都不一樣,阿你就搞不清楚他是什麼人…阿可是他也會講他是來這邊玩的、來觀光的,可是他是來打聽地方,像我們水里二坪山有發電廠,我家就在發電廠附近,那時候我十一歲、十二歲了,飛機都會來炸我們水里的發電廠啊…

訪:是光復以前嗎?

受:還沒有光復的時候,飛機啊,都會來炸我們發電廠。那時候如果飛機要來,我們就要跑防空洞,裡面的燈泡小小的,要用黑布檔起來,不能很亮、不能照到外面,怕被發現在哪裡。

訪:所以那時候我們還是日本人統治,對不對?

受:那時候打日本人嘛…阿後來…二八事變就是從嘉義開始的嘛,它就是從嘉義的分處所,他是外省人嘛,來接派出所,當派出所的主管。二八事變的時候我差不多才十五、六歲,剛剛光復還沒有多久,差不多光復一年…還是兩年啊…

訪:那時候有整個台灣很混亂嗎?

受:沒有…就是南投、台中這一帶而已啊!嘉義啊、嘉義那一帶,南部比較沒有…好像南部有沒有我是不知道啦!我們那時候我還是小孩嘛…嘉義人都是流氓人比較多,嘉義出流氓啊…他要看到你是外省人就打你吶…台灣人就打啊…

訪:是把他們當作匪諜嗎?

受:沒有,那時候還沒有匪諜,二八事件那時候才民國幾年而已,還沒戒嚴啊…民國四十幾年,那個時候才有匪諜進來,那時候就剛剛結束嘛,就蔣介石結束台灣嘛,大陸是那個…毛澤東,毛澤東跟他是對頭,他的老婆跟他的老婆是姊妹,他兩個都是對頭啊…就是這樣子,他就要匪諜過來,想說一方面要打聽台灣的地理、台灣的情況,一方面要蔣介石的命。你看圓山啊,蔣介石住的地方都有地下道,通通都是有地下道,每一個地方都有他的地下道啊…那時候毛澤東就是要蔣介石的命,他也要台灣啊,可是台灣有打日本人是八年的抗戰,在大陸就是八年抗戰才把日本人打敗,我們先生就是那時候過來的啊…

訪:所以是跟國民政府一起過來的?

受:大部分都是跟國民政府、跟蔣介石一起過來的啊…

訪:那時候我們已經撤來台灣,兩岸沒有交流,匪諜是怎麼過來的?

受:你不知道,他喔…匪諜喔…我跟你講,我現在想起來了,匪諜的穿法在大陸的匪諜過來,不是跟蔣介石過來的,另外一批,他自己過來的。他到水里喔…我們家門口,我們家門口就是大馬路旁邊,他就睡在那裡,就睡在你的家門口,他們穿的衣服,跟蔣介石他們的衣服不一樣,匪諜他們是草黃色的,蔣介石他們是草綠色的…後來,就給他打敗了,就抓走了,好像…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那時候我們還是小孩,就只知道他們睡在馬路,都穿大棉襖啊…

訪:所以這些匪諜是明著來台灣的嗎?

受:對…他不是跟蔣介時一起來的,所以每一個復台眷村,台中也有復台眷村,每一個地方就有復台眷村啊…

 

訪:婆婆有聽過「反共義士」嗎?

受:有啊!

訪:會覺得很開心嗎?

受:開心是開心啊…好像第二個是匪諜嘛…第一個是真正投奔自由,第二個不是喔…第二個是匪諜喔!那個很年輕、很帥啊,第二個投奔自由是假的。

訪:剛剛婆婆有講到匪諜是民國四十幾年的事情…

受:好像到民國五十幾年就沒有了…嗯、不是說沒有,就是變成地下化了…不是沒有,你現在還是有。三十八年光復嘛…蔣介石好像三十九年過來臺灣,阿軍隊是三十八年到台灣嘛…

訪:那時候有很期待國民政府來嗎?

受:有喔!給日本人統治就是沒有小偷、很安定,可是…台灣人不能威風、沒有辦法自由。你在菜市場,日本人的老婆先買,台灣人再後買。給日本人統治,台灣人很可憐吶…你像說當了小偷,你抓到的話馬上給你吊起來,你不承認的話,給你灌尿喔…真的灌尿喔!我家就在派出所旁邊,我當小孩都跑去看,你如果老老實實承認,他就幫你戴一個面罩遊街喔…處罰小偷,阿臉沒有給人家看到,就身材給人家看,所以沒有小偷,沒有人敢當小偷,你家裡門開開也沒有關係。日本人對台灣人很壞吶…像我們要去學校,我們要過水里的橋,他們大部分在二坪山,空氣好、住家安全,沒有汙染啊…像說他們出來,騎馬啊…他們大官都騎馬,你老百姓剛好到這個橋不能走路喔,你要停起來喔…等他馬過,你才可以過去。

訪:國民政府統治之後感覺比較好嗎?

受:就是二二八事件有鬧一串,再來就沒有這樣子了。你像日本人喔…好的東西他們先買,我們才可以去買;豬肉啊,他們也要買好的,我們才可以去買比較差的,買菜也都有分吶…日本時代你不可以戴戒指喔!殺豬喔…不可以有豬皮喔!豬皮他就要留起來做皮鞋,做他的皮鞋,你賣肉的人有豬皮你就慘了,拿去槍斃!日本人有這麼壞吶…日本人對台灣人真的很壞吶…二二八事件也沒有多久啊…三七五減租啊,農民才比較快活(台語)啊,以前都要給日本人啊,蔣介石後來來兩年後就不要啊,就瞴免啊!

訪:那現在已經解嚴那麼久了,還會覺得有匪諜嗎?

受:現在,好像沒有了…呃…這個,你不能說有沒有,還是有。

訪:會不會防?

受:當然要防啊!還有…你不能想說沒有,還是有。哪一個國家都是有匪諜,不要說我們台灣,每一個國家都有匪諜,你看你當總統我也要當總統,我要派匪諜探你的機密在做甚麼,你不知道而已啊!你旁邊有匪諜你也不知道啊!

訪:會害怕嗎?

受:我不會啊…怕什麼!?有什麼好害怕的!?你匪諜,你用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家庭主婦,我會知道什麼?這種東西就是不要怕,怕了,你就做不到事情、你就抓不到匪諜…

 

後記:奶奶知道這個訪談即將以文字被記錄下來,起身之際回頭叮嚀,記得不要將訪談內容一五一十老實紀錄,否則這麼多詳盡的內幕消息,可能我會被某政黨召喚問話,要我懂得「保護自己」,紀錄四分實、六分假,其他內容,就可以向人唬弄,都是從報紙上看來的。這些叮嚀的話如雷貫耳,我想告訴奶奶不會有人召我去問話,同時間,為台灣過去數十年的政盪不安和社會恐懼有深深的疑惑,是什麼原因,讓走過了三十年的解嚴時代人民,依然存在著戒嚴時代「保密防諜」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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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07 Thu 2013 01:38
  • 1984

00124  

1984是一本書

 

書裡說

戰爭即和平

奴役即自由

無知即力量

 

老大哥羅織了一個強大的國家系統

控制了人民的行為和思想

人民

在巨大的謊言裡戒慎恐懼

戰戰兢兢的生活

 

1984是一樁歷史案件

 

在一個全世界被認為最自由的國度

一個原本擁有自由之身的人

從此不自由

 

關於他的一切

至今依然只能是一樁解不開的謎殺事件

背後

是當權者和權力外的人

各自因為不同的恐懼

而導致的後果

 

1984是一種最後釋放的不自由

 

坐滿三十四年又七個月的牢之後

台灣最後的政治受刑人出獄

 

他承載了台灣五零年代人民的共同恐懼

本該從此自由

卻不得不背負

各種被強加在身上的政治立場和理論

釋放後

依然

不自由

 

我錯過了白色恐怖,錯過了這些1984

卻在半個世紀後的2013

發現

恐懼不曾消逝

而是被轉換成另一種充滿了謊言的操控

 

人民

只能繼續恐懼

 

白色恐怖

至今仍是一個敏感而禁忌的政治、社會與歷史議題

從這樣的議題切入創作

我們想關切更多的

是「未來」

 

歷史的傷痕不能忘

「未來」,卻也不能被歷史所禁錮

 

就因為歷史不能被遺忘

接下來

這個部落格將會陸續刊載出歷經「白色恐怖」

那個大時代的人的訪談記錄

 

希冀

從客觀、不偏頗的角度去閱讀台灣的歷史

然後

從新的出發點

看見值得被期待的

「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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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57      

台灣警備總司令部,大多數的人稱它警總

台灣早期,它代表的是「國家」

「國家」裡,有領土、政府和人民

人民裡,不含「匪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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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10        

這是白色恐怖時期,「匪諜」與家人會面的地方,隔著鐵籠和透明玻璃牆

十分鐘,太長

身後站著的是荷槍的獄吏,緊迫盯人

你還有甚麼話想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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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8  

今天和製作人、創作總監、音樂設計和一名團員

一大早驅車北上

探訪位於新店的國家人權博物館

人權博物館景美園區

過去於台灣白色恐怖時期

係一主要罪犯看守所

 

當年被認為是「匪諜」的眾多政治犯

判死刑的

今長眠在馬場町或六張犁公墓的亂葬崗黃土裡

罪不至死的

就在綠島看守所,或是景美的仁愛看守所裡

 

出發之前

原本

是抱著即將面對一段段歷史的傷痕

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態

 

踏入館後

遵循著館內規劃的「參觀路線」

一路

跟著指標一直走

手上的相機快門幾乎沒有停過

一個房間換過一個房間

深怕遺漏了甚麼訊息

在未來的創作

會有所偏頗與缺漏

在館內

穿梭來回

 

離開博物館

一行人選定了一家轉角的咖啡廳

創作總監問了大家的感觸

每個同行的人都提出了想法

(暫且說是想法

而這些想法在創作總監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切入點後

都顯的微不足道而稱不上是想法了

充其量

僅能稱作感受)

 

在五、六零年代

被稱作「白色恐怖」的年代

人民在國民政府的政治宣導手法下

深信要「保密防諜」

「匪諜就在你身邊」

「匪諜」一詞

籠罩著台灣的土地和天空

偶爾鎮上有捷報

慶賀「匪諜落網」

人民一陣歡呼

男女老幼都慶幸

有偉大的政府撐腰保護

 

「匪諜」一直以無形卻狂傲的姿態

存在學校的宣導語

和街上的標語

卻沒有人

能真正描繪出「匪諜」的身形和模樣

 

人人都被告知必須「保密防諜」

「諜」

究竟在哪兒?

 

那籠罩著人民生活

巨大恐怖深深-恐懼的「匪諜」

隨著解嚴

與一宗宗被揭發的所謂「叛亂者」的真相

那些「匪諜」

使當時人民至今恐懼的「匪諜」

原來是一場空

 

頓時間

異樣的感受從心底流過

不到一個小時前

自己在人權博物館裡穿梭的身影

想起來 

真是一個滑稽的存在

五、六零年代 

 「匪諜」被創造出來

而今

竟又以另一種形象

被「塑造」出來了

 

這次

「匪諜」是被控訴的對象

「受難者」用華麗的姿態

舉著槍

 

而「匪諜」

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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