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色恐怖時代的街上

匪諜猖獗

政府不得已

為了守衛台灣、保護人民

只好出此下策

殺雞儆猴

01   

 

怕人民不小心遺忘

時時刻刻

政府費心提醒

標語四處可見

還要站在第一線

透過報紙

對萬惡的匪諜喊話

刊載槍殺照片

恐嚇匪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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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自己的忠貞愛國

人民在自己身上

刻下對國家一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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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官民齊心

人民於是得以安居樂業

一片和樂融融

人生大事上

也不敢遺忘光復國土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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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匪諜

是消滅不完的國家毒瘤

為了保護人民

政府夙夜匪懈不敢輕忽

逮捕匪諜

套上腳鐐

送進監牢

進行監聽

這一切一切

都是為了守衛臺灣

保護台灣人民

政府用心良苦

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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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20

00105     

 

人民深受感動

為不負偉大的政府的用心

戒慎恐懼

徹底執行保密防諜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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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牢》

發生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

一個深夜裡的眷村裡

匪諜

逃竄的同黨

四個相互懷疑的朋友

細細繚繞著的

崔苔菁攫人的歌聲

深夜眷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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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奶奶  

訪談者(以下為訪):許時恩

受訪者(以下為受):連媽媽

 

日期:2013年1月27日

時間:早上十時十分至十一時十三分

地點:台中市太平區中山路

 

連媽媽民國三十八年出生,自小在台南縣長大,後來嫁給了外省籍軍人丈夫,隨著丈夫到了台中;連媽媽從小生長在鄉下純樸的小村莊裡,對於政府的政令宣導,雖然有時候不明白其究裡,還是只有被動式的直接接受與反應,崇敬蔣總統、害怕匪諜,反映了在大時代底下,人民生活的模樣。

 

訪:連媽媽是結婚後才住在眷村的嗎?

受:呃…這個…我們就在眷村…算眷村的隔壁啦!阿隔壁那個屬於…也是眷村啦!

訪:當時候較反對本省人嫁給外省人,連媽媽是和家庭反抗嗎?

受:我是被家裡賣給我先生的…(笑)

訪:您是開玩笑的吧!?

受:真的賣給我先生的妳不相信啊?!…當然不是以賣人口的賣啦…

訪:那時候是不是都會比較反對外省人和本省人結婚一點?

受:反對剛開始都會反對啦!因為我跟我先生不是先認識的,我們是以相親的方式…欸…很糊塗的再嫁給他…可能世界上沒有像我們這樣結婚的。我們相親、訂婚、結婚…都是晚上…

訪:晚上啊?!

受:欸…因為可能…我是南部人啊,台南縣的…我先生他就是在這裡,隔壁的單位…可能也是比較忙、性子也比較急,禮拜六下午就班長給他介紹…原本不是介紹我,是介紹別人的…結果去人家女孩子就不喜歡嫁給外省人,就相不了親,就回去了…回去那個媒人班長啊,就跟他阿姨講啊,我們那個連長要結婚、要找對象啊…所以才這樣,找了他阿姨來找上我阿姨這樣介紹…介紹那時候我是不喜歡…因為我第三個姊姊是嫁給退伍軍人…所以我有一點反對啊,那沒辦法…我先生就出招啊!

訪:送玫瑰花嗎?

受:比玫瑰花還刺激,他送香菸來賄賂我爸爸!(笑)

訪:擒賊先擒王就是了!

受:欸…所以我爸爸就說,妳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就不要收…

訪:這樣子啊…

受:對啊!所以你看這樣子你要怎麼辦?!

訪:那結婚後就一直住在眷村嗎?

受:在眷村差不多住到我兒子二年級就搬出來了…

訪:住在眷村的時候,會特別比較會看到一些宣導標語嗎?像是「保密防諜」之類的…

受:有啊!都寫在牆壁啊…比如說…欸…這我先生比較不清楚啦!我們住四十一號,四十號是那個…婦工隊的隊長,婦工隊就是…時常要去開會…阿那時候我帶我孩子還小,所以就比較沒去接觸那個,可是她有什麼事情就會告訴我…阿她就講啊,我們現在國家怎樣怎樣…我就說啊,哎呀!我現在只知道帶小孩…把小孩帶大就好了。

訪:所以她會講一些…

受:會會會…

訪:所以您比較有聽聞關於匪諜的這些事情…

受:欸…對!阿我先生就是在學校啦…我先生有個好處啦,跟婦工隊隊長老公一樣…他在軍中、在學校什麼事他絕對回來他一句都不會談…我要知道消息要從旁邊知道…像比如說,那時候我們住眷村有一個什麼…什麼反共義士來啊…怎樣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後來我問他他才講出來。其實他也不是什麼…他從韓國跑過來的…所以他只有講這件事…從來他不會提的。我要了解事情,要從別人口中…像比如說他在金門,什麼八二三炮戰那個啊…從來也沒跟我提過啊…也是回大陸,他跟他大哥在提我從旁邊聽到…阿唷!有這一回事…所以我們兩個很奧妙喔…阿我也不喜歡追根究柢啦…各過各的嘛…以前就家庭主婦,現在都往外面跑…

訪:那以前從隔壁婦工隊聽到是去抓匪諜還是怎麼樣?

受:沒有…抓倒沒有啦…就是說比如說要注意一些事項啊…什麼嘴巴不要講啊…就大家這樣過就好了…我們不了解的事情就盡量不要這邊聽,那邊就講出去…

訪:那時候會覺得到處都是匪諜嗎?

受:這倒還好…因為我們住那個眷村是很單純…旁邊就是…都老百姓…所以都是跟老百姓比較有接觸,不是整個眷村封死的…因為我們那個圍牆,沒有說整個都是圍起來…我們每一條巷都可以對外進出,所以說那邊的老百姓跟我們也蠻融洽的…所以就以比較沒有這些政治的關係…你說保密防諜,那大概就是我小時候在讀書的時候…那時候比較緊張嘛…那個時候學校不是都會借給那個軍人住嗎?!軍人在行軍就跑到學校來住,大家就好緊張啊…幹嘛學校借給軍人在…在…因為他們行軍那時候都要訓練嘛…那時候大概我…四十幾年…在學校那時候比較緊張…再過來…我們結婚那時候就比較沒有那個…

訪:在學校的時候主要是老師在做宣導嗎?

受:宣導…它應該…我們讀書那個都是那個…台灣人…也不敢宣導什麼…只是不准講台語就對了…我們那個時候很慘吶…講一句台語就要罰錢…一毛錢…我抓你你抓我這樣。

訪:所以您小時候比較有感覺的是講國語這個,匪諜那個東西反而比較沒有…

受:不敢講!那時候學校不是宣導保密防諜…都不能講啊…

訪:會害怕嗎?

受:會喔…

訪:是會害怕匪諜嗎?

受:因為那時候根本就不了解什麼叫作匪諜…

訪:因為不了解所以害怕嗎?

受:對啊…那時候我們很單純,不像現在有流氓什麼…阿就只怕匪諜而已啊…我根本就不了解什麼叫匪諜…那時候我們只了解小偷啊…小偷最常聽到,就沒有什麼流氓不流氓的,還搶劫的…就沒有那個問題啊…就小偷啊…匪諜來了怎樣啊…就這樣…

訪:就是「匪諜就在你身邊」這個,您比較怕嗎?

受:對啊…大概每個人都怕,不是只有我…大概每個人都怕匪諜啊…旁邊的人要注意一下…像有一些不是那個…欸…電視劇不是演一個阿爸的願望那個…主角他爸爸是當老師嘛…阿就被人家密報,它說的說信寫回大陸啊…偷偷的,那時候還沒三通嘛…寫回去結果一個很奇怪的警員就給他密報說他是匪諜,結果他爸爸就被人家抓去關了…那時候我們在讀書,如果有外省的小孩子來讀,大家都有一點懷疑的樣子…

訪:會懷疑他們是不是匪諜?

受:對啊…都會這樣…不過我們那時候倒還好,就是想說懷疑歸懷疑,可是都會想說,喔,我們講台語都會被罰,阿國語又講得不好,阿為什麼他們都講得那麼好…

訪:還是會想跟他們學國語嗎?

受:(台語)對啊對啊…

訪:相處下來就不會覺得他們是匪諜了吧?

受:對啊…了解他們的背景了,像有的來自那個…我們那裡比較近的糖廠啊…就是甘蔗那個糖廠…糖廠來的公務人員的孩子…欸…警察的孩子…還有老師的孩子…就三種而已…所以了解一下背景就不會了。剛開始他轉過來,大家都怕怕的…就說他們外省人…

訪:所以是本省的小孩比較會怕嗎?

受:對啊…就會怕說匪諜…匪諜到底長的什麼樣?…到了晚上就不敢出門啊…就怕匪諜來,那時候會這樣子…

訪:是害怕匪諜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窗戶沒關匪諜就會跑進來的那種害怕嗎?

受:沒有…那倒不是害怕人家進來,那是小偷…是怕說吼…那時候我們其實差不多國小而已,阿就會想說,匪諜來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抓走?!被抓走這樣…不是怕來家裡…我們是怕走在路上,匪諜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抓去這樣…

訪:像綁架這樣嗎?

受:阿那時候沒有綁架這種名稱…阿就是說匪諜是不是隨時在身邊,阿就把我們抓走,抓去…阿到底要抓去哪裡?

訪:是像您當時那個年紀的都會害怕嗎?

受:都會怕啊!

訪:小孩子彼此間也都會說會怕嗎?

受:會啊…阿就都不講(關於匪諜的事)…阿就不講…我不是說那時候都排斥外省人嗎?後來慢慢的,喔他講國語講得比較好…阿接近他大家就比較好了…其實像…那時候我們住的還蠻單純的…阿剛開始什麼匪諜不匪諜的真的比較人心惶惶一下…四十多年的時候…

訪:現在還會怕匪諜嗎?

受:現在就不會了,現在會想說…阿匪諜也是人啊!匪諜也是人我們幹嘛要怕他?!

訪:那會覺得現在還有匪諜嗎?

受:現在都三通了,匪諜也沒甚麼作用了。…那時候是開飛機過來,又有那麼多錢可以領,我們很反對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就想,我們的國庫到底有多少?為什麼開飛機過來就有黃金可以領?…阿我們開過去有沒有啊?!

訪:應該沒有吧?!

受:有喔…我們那時候好像有一個中將開過去喔…其實那個時候七十六年三通嘛…我們過去真的很緊張!…他們也緊張…為什麼你知道嗎?…我們第一次回去,我們第一站一定去北京嘛…我先生的哥哥在北京,我們進去他們把門關起來,都不跟鄰居講家裡什麼人來了,怕鄰居知道了會給他們怎麼樣…我們不是拿美金去嗎?阿一定要換他們那裡的人民幣,又不能在客廳換,一定要進去房間換,感覺幹嘛那麼緊張,換個錢…他都叫人家來,阿到房間裡算一算這樣…阿第二次我們八十一年去,就開放了!他們心裡就比較開放了…我們那時候第一次去啊,像比如大家進來坐,門都關起來,他那個公寓嘛…要出來門都沒有聲音這樣下樓這樣…也不敢鄰居介紹說,喔這我的誰啊這樣…我就想為什麼我們回來要這麼緊張咧?…阿第二次就不一樣了,一下去就介紹,喔這是我弟弟啊,這是我弟妹啊這樣子…

訪:所以其實雙方都是會緊張的…

受:對啊!我們第一次回去不能講說他們是共匪,也不能講說他們是…什麼…也不能講反攻大陸的事情…阿第二次回去大家就在餐桌上、在那個公共場所就講了啊…他們自己就會講了啊!講說你們都會說我們是共匪這樣啊…蠻好玩的…像比如說我們到鄉下廣西那裡去啊…第一次去啊!阿唷!怎麼牆壁都是毛澤東萬歲…他那個房子不是都是舊房子嗎?圍牆啊…都噴那個毛語錄…阿唷…連個廁所也要噴啊…阿現在那個好像都拆掉剩下沒多少…

訪:那時候學校有過廣播歡迎反共義士來台嗎?

受:那倒沒有。我們那裡就只有一次啦…就是我們那裡有一個去當兵,那時候可能就是日本…去當日本兵…阿被抓去…阿不知道他怎麼奮鬥奮鬥阿就回來,回來大家就很歡迎啊…只有他是反共義士,所以我們那裡有一條橋叫作義士橋,阿一條路叫作義士路…我記得就是那一次而已啦…

訪:在台南喔?

受:我們那個村庄啊!

訪:什麼村庄啊?

受:我們那個村庄很好玩,小腳腿…就是那個…現在變柳營區…阿我們那個現在是篤農村,現在如果你走到新營一說要往小腳腿怎麼走人家就會跟你說了…有大腳腿有小腳腿村…很好玩…隔壁村庄而已啊…所以那個時候就只有這個反共義士回來…其實那時候他回來我們還小,我們根本就是不知道甚麼叫做反共義士…阿是我們去遠足啊…我讀書那時候很好奇怎麼會有義士橋、義士路…老師就說啊…就是我們村庄一個人去當兵被抓…阿就奮鬥奮鬥就回來,阿政府就給個義士橋…阿其實他回來也沒有什麼官職可以做吶…也是照樣做個老百姓而已…就給他一條路、一個橋做紀念而已…我記得我們那時候是有歡迎那個人,阿那時候因為我比較小,阿就想說幹麼大家圍著那個馬路,因為他回來就從那邊回來嘛…所以就說歡迎他回來…阿再來村庄就沒有說什麼反共義士的了…

訪:也不會聽說隔壁有…

受:這個倒不會。你如果說懷疑匪諜的那個…可能那個就五十年代那時候…因為那時候大家聽的也比較少…阿戒嚴…阿我們那時候住的時候就蔣公要死的那一陣子嘛…就是那時候他死了大家就很緊張啊…糟糕了,沒有總統怎麼辦啊…

訪:很緊張啊?

受:欸…很緊張…

訪:是害怕什麼?

受:阿就是很懷念他啊…

訪:怕我們領袖不見,會被趁虛而入攻打過來嗎?

受:對…所以那時候就比較緊張啦!…住在眷村就跟在外面不一樣…你看外面,一樣蔣總統死,阿死就死啦…阿住在眷村蔣總統死就這個也哭那個也哭…阿跪靈堂啊…很老遠的就拜啊…其實像比如我二姊,她是住在鄉下,她也不是眷村啊…可是那時候那個…中美斷交那時候啊…那鄉下大家就很沮喪啊…為什麼要斷交?…那時候不是那個卡特還是誰…卡特總統的時代吧…那時候我回去啊,我姊姊就講,(台語)慘了!現在中美斷交了怎麼辦?…我就說,(台語)阿妳做田人,妳管他中美斷不斷交!…我說斷交應該是我們這些薪水級的在擔心,妳種田幹嘛擔心…他們還是全村庄在講說為什麼要斷交?阿斷交了我們怎麼辦?…住眷村也有住眷村的好處啦…阿比較不好的就是說隨時都要…欸…會說鄰居啊…吵架的也很多啊…一下左邊左邊吵、一下右邊右邊吵,阿吵一吵又容易好…眷村就是有點點滴滴的不一樣這樣…

 

連媽媽口中村庄回來的反共義士

是民國四十三年一月二十三日

韓戰結束後來台的一萬四千名義士中

唯一的台籍義士—陳永華

當陳永華回到台灣

流著眼淚跪在闊別已久的母親面前

被政府封作「反共義士」而大做文章時

沒有人看見一個年輕人為了改善家境從軍

而不得已經歷的一切顛沛流離

其背後的時代意義與辛酸

 

陳永華已於民國九十六年逝世

所有不堪或榮耀

盡歸塵土

 

陳永華back    

(陳永華返台,中央日報郭琴舫記者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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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新中國

 大家齊努力

 努力呀!努力呀!努力呀!努力呀!

 建設新中國

 建設、建設、民主中國

 要奮鬥              」

 

這是我國小時音樂課本裡頭的歌曲

經過了將近二十年頭

歌詞

竟然一個字也沒忘

 

我一直以為

自己離白色恐怖很遠

因為五零年代

是我大姑姑的年代

六零年代

是我媽的年代

七零年代

是我堂表兄姐的年代

八零年代

是我剛出生的年代

 

「建設新中國」

是我小時候的愛國歌曲

但一直以來

我沒有「意識」到

這是愛國歌曲

覺得旋律很好記

歌詞朗朗上口

就這麼記著了

沒有意識的記著了

 

前些日子

偶然聽到這首歌的旋律

當現今國小年紀的孩子隨著旋律哼唱著外國童謠

“Row, row your boat

Gently down the stream.”

我滿腦子

都是「建設新中國」的歌詞

然後驚覺

原來我也曾生存在「白色恐怖」的大時代裡

二十年前

愛國歌曲「滲透」進我的思想裡

二十年後

見真章

 

五十年前

為了拉攏民心

當權者創造「匪諜」、創造恐懼

人民相信了匪諜

相信了恐懼

而必須仰賴政府的保護

 

沒有人真的見過匪諜

每個人卻都恐懼它

 

匪諜真的不存在?

還是

他們進行的

和愛國歌曲一樣

是更高手段「思想的滲透」

 

一九七O年代

隨處可見的家庭計畫節育宣導

「兩個孩子恰恰好

 一個孩子不嫌少」

深植人心

 

四十年後的現在

台灣社會正面臨著人口老年化危機

有生產力的青壯年人口背負著龐大的經濟壓力

生育率下降國軍招募人才短缺兵力不足

政府亡羊補牢

鼓勵生育

 

四十年前的「匪諜」任務達成

死而後已

 

可能

我們原本都該出生在那個年代

是「匪諜」

讓我們錯過了那個年代

 

而今

「匪諜」還在高處明眼看著我們

暗地裡

進行著下一個四十年計劃

 

四十年後

再次見真章

 

「小心匪諜

 就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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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阿嬤死了

不知道是幾年前

大概是三、四年前

還是五、六年前

沒唬人

若不刻意去仔細推敲

此刻

我真的記不得

 

阿嬤死前

是我全世界最愛的人

阿嬤死後

是我全世界最愛的

 

我記得阿嬤

從她還一頭烏黑的髮

到最後站不挺的身子

和右眼的白內障

 

阿嬤嚥下最後一口氣時

我不在身旁隨侍

現在想起她

有時候

會忘記她死了

 

阿嬤從民國十二年

活到現在一百零二年

雖然

不知道幾年前

她死了

 

「白牢」裡有一群人

從七零年代而來

在舞台上

讓自己用力活著

讚頌偉大的國民政府

對至高無上的蔣總統致敬

他們用力恐懼

匪諜隨時會出現在身邊

保密防諜人人有責

將國家興亡視為己任

然後

幕落以後

回到那個紛亂的大時代裡

他們回去了

 

「白牢」外也有一群人

走不過七零年代

在歷史的漩渦裡不停打轉

遲遲不願意向前邁進

他們的體溫還在

體內的殷紅血液還奔騰

卻任憑自己無意識的讓恐懼與不安占領

活著但「死了」大半世紀

然後

連同自己的親人

一起扯進不存在的白色棺材裡

任著半路殺出的政客師公

在身旁大肆張牙舞爪

搖鈴、誦念

 

台灣五、六零年代

有白色恐怖的恐懼和顫慄

台灣九零、百年年代

有假借白色恐怖的恐懼和顫慄

 

荒謬的場景

死了的還活著

活著的,怎麼

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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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媽媽    

 

訪談者(以下為訪):許時恩

受訪者(以下為受):鄧媽媽

 

日期:2013年1月25日

時間:下午一時十分至二時十五分

地點:高雄市苓雅區英明路

 

訪:鄧媽媽是民國幾年出生的呢?

受:來到台灣四年之後,三十八年來台,我四十二年的啊!

訪:爸爸是三十八年來台,您四十二年出生的?

受:對…

訪:所以出生就是在眷村裡嗎?

受:對,我從出世就住在眷村…

訪:鄧媽媽在哪一個眷村啊?

受:我住在屏東的大武營,崇大新村哪…

訪:那您大概在眷村待多久?

受:噢!待到我二十六歲…出嫁!

訪:所以嫁的不是外省人囉?

受:欸嫁的就是客家人…

訪:那像鄧媽媽一直住在眷村裡,那個時代有所謂的白色恐怖,是不是有很多的標語關於匪諜那一些的?鄧媽媽對匪諜的印象是甚麼?

受:欸…我們也是聽…聽那個甚麼…聽學校裡面上課在講…講匪諜啦…甚麼…好像…我們其實也沒有說很…應該怎麼講…我們也沒有去注意…我們也沒有碰過…光是學校說,啊…保密防諜!又是甚麼…不可以亂講話…其實我們那時候小的時候我們會講甚麼話?…對不對?不會啊…我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有甚麼…光聽家長、或聽學校裡面講,保密防諜、保密防諜…光是聽在吆喝,保什麼密?防什麼諜?…我們也不知道。我們那時候還小,光聽學校在說…大人在說…欸,小孩子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亂講話…阿其實我們那個時候光顧到玩,哪有說甚麼講甚麼?甚麼話該講、甚麼話不該講?不知道啊…

訪:所以因為鄧媽媽當時還是個小孩,所以對匪諜的概念沒有那麼深?

受:對對對…

訪:那在這樣的前提下,聽學校在講、聽爸爸媽媽在講,那會不會在你們的心裡對匪諜是有恐懼的?

受:不會吶…因為我們也沒有見過匪諜幹嘛…我們也沒有經過戰亂…我們也是在台灣出生就一直日子過的苦哈哈的,你說匪諜…幹嘛啦?這匪諜為甚麼…我們也不知道甚麼,跟人家講甚麼…也沒有啊…光知道說匪諜,大人給我們的印象就是這匪諜喔…就是會跟你講一些甚麼,你就把什麼秘密都講出來了…我們有的秘密…今天有偷吃這個喔…明天有去田裡拔這個喔…哪有甚麼秘密啊?所以我沒有秘密,對這方面也不是很那個…我們那時候聽人家講不要講秘密…我今天有去田裡面挖地瓜喔…我今天有去怎樣喔…就是這些!其他的機密大事,輪不到我們這些小孩子講啊…

訪:那像鄧媽媽的爸爸是軍人,對這樣的話題會比較敏感,但這樣的消息就永遠不會傳到小孩子這邊嗎?

受:對啊!

訪:所以就是可能有,但只在爸爸媽媽那邊,我們小孩都不曉得的嗎?

受:我爸爸他們上班的時候好像…也沒聽說過誰有…我們所接觸到的真的很單純喔…好像也沒有聽我爸爸說,啊!誰誰誰被抓了…沒有吶!沒有…

訪:所以您對匪諜的形象其實是沒有概念的對不對?

受:對…

訪:也不會去恐懼它?

受:不會…

訪:那當時學校會宣布反共義士來台嗎?

受:嗯…我知道以前我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有帶一位叫楊叔叔回來…他叫楊…楊什麼去了?…人也死了…他手上就有刺甚麼反共抗俄…呃…殺朱拔毛!呃…哪裡啊?…(指著手臂)這裡還是哪裡啊…還刺著青天白日…刺這些…這楊叔叔咧…長的矮矮的,一個四川人…帶來了,我爸就說這是楊叔叔…阿然後後來他就是你說的反共義士…大概是三十幾年、四十年那時候從別的地方過來的,過來以後就在屏東上班,啊上班…因為是一個單身,有時候逢年過節,我爸爸就會邀他來吃飯啊…來甚麼…我知道這個楊甚麼…阿後來吼…結婚娶了一個山地同胞,阿然後沒多久就聽說他嗝屁了…就不曉得了…

訪:那時候有反共義士來台會感到很開心,學校會廣播嗎?

受:沒有欸!從來沒有反共義士到我們學校,也沒有廣播…因為我跟你講,我們那個是空軍子弟小學,是軍人的子弟學校,所以不會隨便…好像沒有這個…我們在眷村的生活很單純,我們沒有所謂的這些…

訪:所以鄧媽媽身邊的人或朋友都沒有聽說過有匪諜的消息嗎?

受:沒有…我們那個眷村真的很單純喔…都怎麼講…都一些開飛機的啦…上下班的啦…一些甚麼…牽涉不到這些匪諜。你所謂的匪諜或甚麼這些應該是他們的父母的職業屬於…比較…比較…應該是機密性的啦!像我爸爸他們那個空軍沒有甚麼機密性的啦!

訪:空軍比較沒有機密性啊?

受:他接觸不到!不是沒有機密性…因為我爸爸他們是一些基層這些啦…你高級職務的甚麼這些秘密的…不可能會讓我爸爸他們會知道。所以我爸爸他們還有我們這些通通都是一個很單純的上下班這樣…阿也不會牽扯到甚麼機密甚麼…沒有啊!機密是上面的,所以我們這些碰不到…

訪:所以匪諜並沒有對您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受:沒有…因為以前小時候野得很,以前老師們說…啊,有匪諜,不能亂講話喔!…阿五、六歲的小孩,或國小一、二年級的小孩,你可以想像他會有甚麼秘密…沒有啊!…阿就是我今天偷吃了你一個糖,挖地瓜什麼的…沒甚麼好講…所以沒有去講到什麼匪諜,是不會啦…

訪:那當時的戒嚴對您的生活有什麼影響嗎?

受:沒有…我們家裡就是晚上幾點以後就不要出去啦!本來家規就是這樣啊!所以你戒嚴好像跟我們沒有甚麼關係…因為我們也不會亂跑啊!放學了、放假了,我們就在這個眷村裡面野呵…就已經…就覺得很夠了!因為眷村很大…我們旁邊就是大武營,一個傘兵部隊啊…那個時候讀書啊,一年級讀上午,二年級讀下午…阿然後下一個月又變成二年級的上午,一年級的下午,就這樣照著輪,輪到下午的時候,媽媽在睡覺的時候,我們就跑到大武營去,偷偷拔他們的橄欖啊…芒果啊…其實…你說有沒有碰到什麼其它的?…沒有吶…我們那個眷村講起來很單純…阿你在講的,可能就是住在外面的啊…阿我們整個眷區,通通都嘛是上班、下班…阿小孩子就是讀書,而且我們學校就在我家後面,只隔一道圍牆,你什麼時候上課、甚麼時候下課,你老爸比你還清楚,你也跑不出這個框框啊…

訪:那學校裡都是…

受:軍人子弟。

訪:那學校裡就不會特別規定要說國語囉?

受:小學之內…一直到讀到小學六年級,我們沒有聽過台灣話…倒是有聽過四川話…上海話…什麼廣東話啦…又是什麼浙江話啦…或其它什麼雜哩叭叨的話,就沒聽過台灣話…就跟你說,可能…這個外面全部都是本省人,但我們也沒有出去到外面,我們就在這一個村子裡面,這一個村子裡面是各色人等都有…有雲南的、有廣東的、有四川的、有安徽的…各路人馬都有…有山東的…所以我們會說山東話啦…會說四川話啦…從小接觸的啊!阿台灣話不會…我現在台灣話是嫁過來這邊才學的…

訪:所以鄧媽媽您是離開了小學之後,上了初中才聽過台灣話?

受:欸…初中…初中我讀的是中正中學…接觸到就有台灣話…那時候你說什麼我不知道吶…聽不懂…

訪:那時候同學之間會有外省情結或本省情結嗎?

受:也不是…反正大家相處一段時間呵…就好了。因為那時候提倡講國語啊,所以他們也是跟我們講國語啊!都可以溝通啊…阿但是有時候他們私底下就是講台灣話啦…就這樣。

訪:所以相處來都還好…

受:欸…你問到我們這個年代的喔…通常都已經比較…像說三十八年來、三十九年、四十、四十一年…他們比較大的人,他們知道,或懂得…那我四十二年出生,等我有記憶有甚麼這些喔…都是五十幾年了…可能都已經…感受的沒有那麼深了…

訪:那鄧媽媽上面有幾個兄弟姊妹?

受:有一個姊姊…四個哥哥…

訪:那哥哥姊姊是在中國大陸出生的?

受:欸…最小的哥哥也是在台灣…四十年…

訪:那其他哥哥姊姊和媽媽也是跟著爸爸和軍隊一起過來的嗎?

受:沒有、沒有…我媽媽生了大姊…痾還沒有生…大概快生的時候,我爸爸就出去抗戰…一出去就…十幾年…

訪:是從二次大戰嗎?

受:欸…回來的時候,我姊姊已經很大了…阿然後後來又逃難,又再生了我二哥三哥什麼這些…

訪:那那時候就跟著軍隊一起過來嗎?

受:對對對…

訪:那還算很幸運,可以一起過來啊…

受:沒有…因為那時候剛好抗戰勝利回大陸…回家鄉…我爸爸又再出來的時候,我的外婆就跟我媽媽說,妳跟著他一起出去…我媽媽就跟著我爸爸一起出來…阿出來就在那個…逃難啊…就跟著一起過來啊…

訪:那鄧媽媽您小時候對政府有什麼印象?

受:有得吃就很好了…我又是我們家最小一個,有得吃就很好了…那天塌下來是你家的事,跟我沒關係…(笑)…其實我都沒有吃甚麼苦,我姊姊和我其他的哥哥吃過苦…阿我是最小一個…所以都沒有吃到什麼苦頭啦…

訪:那七十六年解嚴之後,有感覺什麼差別嗎?

受:對我來講沒有什麼啦…因為我們小時候也不能到處亂跑啊…我爸爸都會說,妳看看妳一個女孩子,野得要死…阿野得要死也就是在這圈圈裡面…我到高中畢業,才跑出去眷村…阿到高中畢業的…後來畢業典禮完了之後,我跟我的同學啊什麼這些的,來啊來高雄找工作…那時候像傻子一樣…我同學因為她姊姊比較大啊,已經在高雄做事了…那她咧,就到她姊姊家…她就常常會到高雄,就知道坐這個車會過來…然後再坐到加工區找工作什麼的…這樣子啊…阿我們連高雄也不知道…傻裡傻氣…後來過沒多久吧…我想不行!我要離家一段時間…不然我所看到的就是這一點,外面還有好大的世界我沒看過…所以我就到台北去…半年,回來了。

訪:為什麼?

受:因為太冷了…(笑)

訪:那鄧媽媽對台灣現在社會對立什麼有什麼感受嗎?

受:其實喔…我不太注重這個…反而你看…我從以前,我們是國民黨…後來,我們出來了以後…我所結交的朋友都是一些民進黨的…那你說國民黨不好嗎?沒有啊…阿你說民進黨不好嗎?也沒有啊!…我們還好的要命耶…這些其實是你們…一些激進份子…你們在鬧的…阿其實像我們這些…我們都是好朋友…其實喔…每一種人…你不要去管他信仰的是些什麼…或者是怎麼樣…我是國民黨的,可是我也不覺得國民黨有什麼對我特別好…阿就是這樣嘛…阿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教官就問要不要加入國民黨,我回家問我爸爸…說人家在問要不要加入國民黨?我爸爸說好啊…好啊…那就加…阿有甚麼好嗎?…沒有啊!我也沒有從國民黨這邊拿過什麼東西…阿說你吶民進黨不好?…(台語)沒啊!…人家也沒有拿棍子打我,也沒有對我不好啊…要說這些喔…可能就是你們上面的…你們自己在爭權奪利…這些…你們有互相的矛盾…我們這些好到不行…人家也知道我們是國民黨啊…其實你們要說甚麼好、甚麼不好…那是你們自己有遇到事情…那可能你們會覺得有怎麼樣…那我們也沒遇到什麼事情…那就你們自己去狗咬狗吧…(台語)與我沒代誌…(笑)…就變成這樣…日子過的簡單快樂就很好…我們沒有…可能我們也沒有趕上逃難什麼這些…我姊姊說那時候逃難跳長江,那個船停得那麼老遠啊…大家都在擠啊…我媽媽已經擠過去了,我姊姊就用跳的…還背著一個弟弟!(笑)…我媽媽嚇得不得了…還讓她跳過了…這個命大(笑)…這中間逃難很多人跳船淹死啦…或者說逃難餓死啦…阿我既沒逃難,也沒有甚麼…來台灣才生的,所以…(笑)

 

鄧媽媽有著濃濃的外省口音

卻是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

爸爸媽媽和兄姐於民國三十八年跟著軍隊來台

從小隨著父母親在眷村長大

二十六歲以前

生活圈子幾乎未離開過眷村

當時年紀小

鄧媽媽對於五、六零年代的「白色恐怖」感受不深

僅記得

學校宣導和大人不斷告誡要「保密防諜」

卻從來不知道

要保甚麼密?防甚麼諜?

「匪諜」

究竟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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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6  

在五、六O年代

有一個傳說

傳說中

有一個「人」

沒有五官(或青面獠牙)

沒有身體(或三頭六臂)

沒有性別(或可男可女)

沒有年紀(或可老可小)

 

他可能是怪盜

神出鬼沒

隨時入侵你家

偷的不是你家的錢

是你的思想

 

或者大概是鬼魅魍魎

飄忽不定

穿牆而過

竊聽你跟你媽的談話

等著翻覆你以為的真相

 

更可能

是來自另一個物種的變形寄生蟲

吸吮你腦袋裡的細胞

再增生一顆石頭

 

最令人害怕的

他也許是能幻化人型狐狸精

今天變成你

明天是你媽

 

沒有人真的見過這個「人」

但每個人恐懼害怕

 

政府基於保護人民

下令追查

羽翼下的人民

安居樂業

讚揚歌頌偉大的領袖

憎恨陰溝底下生存的那個「人」

 

為了方便咒罵仇恨的對象

大家替那個「人」取了名字

叫作「匪諜」

 

「匪諜」一定是要出賣台灣

「匪諜」一定是共產黨

「匪諜」一定是仇恨台灣人

「匪諜」一定是老家在對岸

「匪諜」一定是認五星旗當老爸

「匪諜」一定是…

 

傳說從五零年代

流傳到現在

領袖死了換人當

那個「人」還依舊健康

 

為適應時代變遷

趕上世界潮流

「匪諜」改名

取一個洋化的長名字Agonparod

中文叫作「阿共仔派來的」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要出賣台灣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共產黨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仇恨台灣人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老家在對岸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認五星旗當老爸

「阿共仔派來的」一定是…

 

噓!

小聲一點,保密防諜

「匪諜」來了

 

噢!不

我是說

「阿共仔派來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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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  

1970年代,施匪明德,通匪叛亂...

眷村,崔苔菁的歌聲,盛夏溽暑的夜晚,

門外雜沓紛亂的憲兵軍靴來來去去,有哀號聲,有悲鳴聲,

門內,麻將桌上,談笑風生中,猜忌與恐懼交叉蔓延。

 

誰是匪諜!?

匪諜是空氣,匪諜是對岸派來潛伏人們心中的魍魎鬼魅,

 

2013年,

歪哥的賴素汝與林益仕,國民黨,

籌募建國基金以致鋃鐺入獄的陳水偏總統,民進黨,

派了大量「匪諜」來台觀光購物、企圖以經濟血洗台灣的,共產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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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1  

 

演出場次與時間地點

 

高雄市 衛武營藝術文化中心281 (高雄市鳳山區南京路4491)

8/23(五)  下午2:30

8/23(五)  晚上7:30

8/24(六)  下午2:30

8/24(六)  晚上7:30

 

新北市 景美人權園區音樂教室一樓 (新北市新店區復興路131)

8/31(六) 下午1:00

8/31(六) 下午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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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爺爺  

訪談者(以下為訪):許時恩

受訪者(以下為受):蔣爺爺

 

日期:2013年1月27日

時間:早上九時零五分至十時零分

地點:台中市太平區中山路

 

訪:蔣伯伯是甚麼時候過來台灣的呢?

受:呃…三十八年。

訪:所以是跟著蔣總統過來的嗎?

受:欸…三十八年十月份基隆上岸。入伍是三十七年,入伍是青年軍…十萬青年十萬軍,一寸江山一寸血…那個時候參加軍隊的。

訪:過來台灣之後是住在哪邊呢?

受:欸…那是部隊裡面。我是憲兵單位,住了…大概全台灣都住到了。欸…由南到北啊…跟著憲兵隊,單位調到哪裡就跟著憲兵隊到哪裡去。

訪:那蔣伯伯過來後沒有經歷二二八事件…

受:欸…那時候早就結束了。

訪:那有遇到戒嚴嗎?

受:那時候是戒嚴時期了。

訪:在戒嚴時期的時候,政府發布戒嚴令,要保密防諜,當時後匪諜有對您的生活造成甚麼影響嗎?

受:毫無影響。也沒看到匪諜,也沒看到甚麼,甚麼也沒看到。我也沒打、也沒參加戰爭,也沒打過日本,也沒打過共產黨…(笑)

訪:那時候很怕共產黨的勢力滲入,所以就要保密防諜,那大家會比較不敢提到…

受:講話…比較…謹慎一點。那個兩邊是相對立的嘛,共產黨跟國民黨是對立的。

訪:之前訪問的伯伯或奶奶對於匪諜心目中的形象有提到,像此刻我跟您對話,我就是匪諜…

受:沒有那麼恐怖啦!那自己造成的啦!你自己行的正坐的正,怕甚麼?有甚麼好怕?對不對?!你該講的你就講啊!你不要給共產黨宣傳它,也不要說它好,也不要幹甚麼,對吧?我們這邊生活也過得非常安定,也就沒甚麼了。都是自己心理造成的…就嫌這時候,欸經濟不景氣,甚麼不景氣?!聽他叫…不景氣假設好了,報紙登了,一個皮包就花一百九十幾萬買個皮包,這經濟不景氣嗎?有不景氣嗎?!對不對一個皮包…裡面裝甚麼…裡面生雞蛋啊?!一百九十萬噢!一棟房子錢吶…不景氣嗎?!大家講這…怎麼講?!實際上大家餓到了沒有?沒有。這孩子們吃漢堡,早點吃漢堡,吃得胖嘟嘟的…(笑)有甚麼…這都心理造成的,自己恐懼而已,也沒甚麼二二八事件,沒有。

訪:伯伯覺得都是心理恐懼,所以並不會在您生活裡造成影響?

受:沒有,一點影響也沒有,毫無影響。所以,沒好沒壞。

訪:那有聽周圍的人會講這樣的事情嗎?

受:有的根本就不分是非好壞,你問他自己受害了嗎?你自己都沒受到害,人家講甚麼你怎麼講?哪來的恐怖?對不對?你自己不按規定來,當然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啊,對不對?現在你看這個動不動就遊行、丟雞蛋,將來你規定丟一個雞蛋就罰二十塊錢,你丟吧!你丟我就罰你。當然憲法裡面有規定可以遊行、可以集會、可以組黨派甚麼,可以!但是你丟雞蛋沒所規定可以丟雞蛋嘛,對不對?你丟雞蛋那我就罰你二十塊,你丟多少算多少,大家估計嘛,清潔費多少就在這裡,你這個一定有領導人嘛,我也不要管你,很簡單你就住這裡,你要吃飯,你家裡送過來,你把這個罰款繳完了,清潔搞好了,你回去。我不管你嘛,你有這個集會自由嘛,但你沒丟雞蛋的自由啊!你沒有罵人的自由啊!很多事情就是管理上的缺少,這我的看法啦…

 

訪:伯伯對那個時候國民政府帶大家來台灣有甚麼期待嗎?

受:那很好啊!生活樂業,都改變很多啦!

訪:跟在中國大陸的時候相比嗎?

受:那比那個好得多,那裡生活很苦啊!到台灣慢慢的改進了,像現在生活大家都很好了。像那時大家想要買部機車很困難,現在買部汽車也沒問題啊!生活一天天好起來…現在生活我看大家過得都不錯。那窮的為什麼窮?他不工作他就窮。在講甚麼遊民啦、街友啦,他一睡一天就躺在地下,也不做事情,他打那兒來生活?對不對?!你自己找個工作也可以啊!這沒甚麼,都自己的問題。

訪:會覺得那時候的政府很嚴厲嗎?

受:也沒甚麼嚴厲…反正你規規矩矩像火車道一樣,你在這好好的鐵軌上走路,火車就不會翻,對不對?!火車在鐵軌上走,汽車在馬路上走,怎麼有問題咧?!那你汽車到那個鐵路軌道上走路就會翻啦!火車能開到馬路上的嗎?!不可能嘛…這都自己的問題。哪有甚麼恐不恐怖可講啊!你說打著夜不閉戶道不拾遺、大同世界,好像這世界上還沒有這個現象。你說有流氓地痞,哪個國家有,哪個國家窮的,哪個國家沒窮的,美國沒窮人嗎?多得很!對不對?!一樣的道理啊。都是他本身過得有問題,你不是…政府的政策都非常好。你看現在很多補助,你吃不飽家裡窮呵,現在有補助津貼,家裡一個月就有拿幾千塊錢,你生活自己刻苦一點,一百塊錢你可以過一天,一萬塊錢你也是過一天,看你怎麼去過嘛,對不對?!所以我說沒甚麼恐怖講啊…那個戒嚴就是說啊,恐怕就是安全的問題。

訪:安全的問題…

受:那個像流氓地痞,那個哪個國家都會有,現在你看那個意外死亡的多得很啊…吃飽了喝足了他撞人,撞一個撞兩個還不算,你這個列說恐怖嗎?你自己不小心你就被他撞到啦!這個能怪誰啊?!

訪:伯伯過來之後和本省人相處會有問題嗎?

受:沒有。我們到台灣來先要學台語。台灣人講國語,大陸人也講台語,綜合嘛…我們大家專門請老師來教台語,欸…(台語)這個韭菜一斤多少?菜頭一斤多少?

訪:所以當時的台灣人學講國語,大陸人學講台語啊?

受:欸…這就綜合起來啦!

訪:伯伯的故鄉是哪一個省份?

受:廣西。

訪:那伯伯跟著部隊過來後,住在眷村嗎?

受:眷村住了六年。

訪:在眷村裡有眷村自治會,那是甚麼樣的一個組織?

受:自治會跟我們現在的…像是大樓啊,不是有自治會嗎?

訪:由大家推舉管理的委員嗎?

受:對啊,管理人啊!管理你們的整潔,各方面啊!你一個眷村裡面,你推一個主任委員出來,來管理這個村莊,管上你們的一切,整潔啊、清潔啊、道路啊…這各方面的問題啊!有甚麼像是選舉啊,幹甚麼那些啊…

訪:所以眷村自治會是可有可無的嗎?

受:你要成立也可以,你要不成立也沒關係,成立有好處,國家的這個政策你有不了解的,他會告訴你啊…有甚麼補助,他可以大家這個…平均分配啊!不然會變得很亂啊…總有個領導人嘛!家裡也有個領導人,三個人就一個有領導人,因為這負責任,每一個責任出事就找負責人,如果這個…很久以前我在學校服務,要畢業旅行,我就跟他們分組的,你五個人在一起,欸…你到哪裡玩你就到哪裡玩,回來你一定要五個人回來,不可以把人留下來,要不這像我一帶,這二十四輛車,你看你怎麼帶?!二十四輛車一車四十、五十個人,欸…一千多人。這個應該有管理的頭腦,人和人都有這個頭腦才對,怎麼會亂?!這為什麼現在交通這麼亂?管理的不當,對不對?!像你管理得當的,那就不會,以前這個馬路上面有這個…越線受罰,現在這個字沒有了吧!?像現在罰安全帽一樣,以前沒戴安全帽的沒設罰,現在罰五百,大家都戴了…這不是管理嚴不嚴,你戴了就沒事嘛,對不對?!這很簡單的方法,它規定這樣做,你不犯,就找不著你了。像現在這個你說酒駕,撞死那麼多人,你嚴一點你看他敢不敢?一條命抵一條命。為什麼現在這個駕一次出車禍,下次他還喝還撞人,你罰太輕了嘛…

訪:所以像在戒嚴時期的罰則對我們來講是比較重的,反倒是現在…

受:現在比較鬆啊!

訪:那個時期的治安,整個秩序比較好嗎?

受:好一點,對啊!

訪:民國七十六年就解嚴了,政黨也輪替過了,大家政治立場也會不同…

受:這是錯誤的觀念!執政黨、在野黨、反對黨,你的角度反對黨,他就反不反他都反你啊!你做輔助黨,我執政,你做在野黨,那你要輔助我,這叫輔助黨,這個事情對!那你贊成。要你是反對黨,你對我也反對,因為我做反對黨嘛…觀念就錯誤嘛!你輔助黨、執政黨,你執政,我輔助你,大家共同來把國家的照顧好,每個人的生活都過得非常的安定,人民的生活,食衣住行沒甚麼顧慮,真的走向大同世界,那才是真理啊。你搞個反對黨,你對不對我就要反對,哎…你往東我就往西,那當然就會亂了嘛。對!我們一定要贊成;不對,怎麼辦?我們建議他,要不然你說你來做做看,我做不好,那就換人嘛,做不好就換人我就非常贊成。

訪:那像那個時候有發生冤錯假案,現在會遭到一些政黨的控訴,那個時候國民政府…

受:那、那根本就沒有,假如你沒有那個行為,哪裡會判你的徒刑?你有那個行為,那就不對了,對不對?!因為你行為不對,他要處理沒辦法,要約束不當的行為啊,你行為很對,那法律就不會控制嘛。所以為什麼要以法律做根據咧?這就是剛才我講的,跟鐵軌一樣,你火車一定在這鐵軌上走,你人的行為也是一樣,這個就是…一條正路。假如沒有這個法律的規定,那這個誰對誰非,我打你一巴掌可以,那你也可以打我一巴掌,那你為什麼要打我?這沒甚麼道理嘛…對不對?!所以你說這個恐怖不恐怖,我根本連一點印象都沒有,都在私底下大家講甚麼有甚麼,尤其現在記者亂講一頓,你就跟著他亂講瞎起鬨。

訪:所以伯伯從這樣過來,雖然說有戒嚴,也不會有人家說的那種恐懼?

受:沒有,戒嚴就是一種法規的規定。

 

訪:當時有反共義士來台,伯伯是心情是怎麼樣的?

受:一二三到台灣啊…歡迎他們來啊!

訪:當時有耳聞反共義士是匪諜嗎?

受:那是他個人的行為啊!

訪:那當時真的有這樣的行為嗎?

受:我沒聽見過…那時候韓戰,來了一萬四千多個反共義士!一二三到台灣啊…他們參加韓戰啊…反共抗俄、消滅共匪。你看匪諜現在也有啊…現在沒甚麼的,現在公開啦…報紙上現在也登啊…這公開的秘密了…這沒甚麼…昨天還是前天這個民進黨的蘇貞昌,還是哪一個訪問大陸啊…現在講什麼台獨,現在台灣本來的就獨立的啊!你還圖什麼?現在一百四十多個國家都免簽證了…都自己人打自己的耳光啊…

訪:那伯伯對台灣社會現在統派和獨派的分裂有什麼看法?

受:這個…假設我們和平共處…將來會不會統一,很難說…在中華民國,中國這個土地上,以前最多的國家有幾個?…有十六個國家。現在有幾個國家?三個國家。第一,中華民國…第二,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三,蒙古國…對不對?!它那個土地那麼大,他統不統它,統我們這個小小的幹什麼?我們以前就是炎黃的子孫…

訪:那伯伯會認為共匪那樣的言論其實就是一個幌子嗎?

受:現在都不講了,現在講中共、講大陸…就是說現在要很具體的,公開的宣布,在中國這個土地上有三個領導政府,大家打著自己的旗幟,這樣最好…對不對?!我們拿我們中華民國的旗子,現在中華民國的旗子到處都有啦!

訪:所以伯伯認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嗎?

受:本來就是獨立國家,主權、人民、土地…哪一樣沒齊全啊?什麼都有啊…

訪:那伯伯對台灣現在社會的狀況覺得怎麼樣呢?

受:(思考)…好像有點亂…(笑)

 

 

蔣爺爺隨著民國三十八年隨著國民政府的部隊來台

是一般大家所說的「外省人」

訪談過程中卻發現

蔣爺爺對於台灣這塊土地、這個國家的認同

已非「本省人」或「外省人」這樣粗糙的字彙能夠輕易劃分的

而走過了戒嚴、白色恐怖時代

蔣爺爺對於國民政府的堅信與執著

似乎也透露出

在那樣的年代裡

國民政府創造了不容侵犯的權威性

深深的影響了當時代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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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      

這個世界原來沒有想像中那麼寬容

《下雪了》結束了

觀眾的迴響

一篇

比一篇更令人撕裂心腸

 

我以為

至少在螢火蟲劇團

我們都確定

就是愛

從來

不會去特別思考

愛一個人

還必須「顧慮」性別

 

這世界

究竟給了人多少枷鎖

連愛

都不能自由

 

《下雪了》裝台期間

藝術總監韓江老師和我去了景美人權博物館一趟

從《下雪了》的一片雪白

走入荒蕪的一片死白

景美人權博物館裡

承載著臺灣白色恐怖時期

深烙的歷史傷痕

和種種難以雲淡風輕的折磨

 

人權博物館中

許多場景是假的

模擬的

但我們都無法忽略迴避

它們曾經真實的存在

 

從看守所走出大門的人

如今

是不是真的走出牢籠

還是依舊將自己囚在暗無天日的桎梏裡

選擇

讓自己繼續心痛和哭泣

安於處在被害者的角色

然後可以理直氣壯

不安與恐懼

 

現場場勘之後

《白牢》的台北場

確定在這個分秒隨著歷史的齒輪流轉的地方演出「實境版」

無法否認

我是顫抖的

 

害怕

怕戲演著演著發現

這個世界真的 

真的沒有想像中的寬容

發現

不只愛不能自由

被枷鎖狠狠的套牢

連人心

都在這個社會的謊言裡

早已積非成是

死掉

 

然後在謊言裡

毫無知覺的盲目恨著

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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